Flora(十七)我決定跟著這場雨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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半夜的十二點十八分,這是紐約夏季中午的十二點十八分,一陣閃光劃破了悶的熱熱的夜色,接著是轟隆一聲巨響,我決定跟著這場雨將我要離去的哀傷洗去,我只想要和紐約在一起,不管新世界吸入式的附骨恐懼,不管我的心臟並不健康,也不管我住了二十幾年的台灣會不會想我,於是超級瑪莉式的卡通配樂響起,我對移動到另一個地方,並不害怕,追追追,醜小鴨變天鵝,笑一笑,我不害怕,阿豆仔。金幣將會閃閃落下,我將能跳躍,將能增強戰備力,殺光迎面而來的種種怪物。

雨密集的敲打在我們公寓一樓蓋的鐵皮屋頂上,這場雨比我在紐約遇到的要溫柔的多了。

我想起在蘇活區的地鐵,第一次沒聽到哀傷的小提琴,吉他,或是二胡的聲音,反而是聽到生命力在地底跳動的鼓聲。我站在那個骯髒的樓梯口,腳底下三個又瘦又髒的年青人盡情敲打著,在他們面前不是精密組裝的爵士鼓,也不是破舊二手的非洲鼓,而是空塑膠筒,空飲水桶,他們手上唯一有價的是那破舊班駁的鼓棒,但是他們心裡卻有無價的默契,他們耳邊卻有無價的節奏,在那重複交織的小段切分音,重音,連音,顫抖音,短音等各式組合之中,我的手跟隨著無形的偶線動著,那也是我生命的節奏啊!我多麼高興看到每隔一兩秒他們的錢筒就筐噹一聲收入一個硬幣,當地鐵乘風進來時,他們得一邊拼命打,一邊拼命用腳把欲乘風而去的空桶兒顧好,我站在樓梯上為這一陣的手忙腳亂輕輕的笑了。

想起了急急忙忙大鍋炒出申請學校資料的時候。不就是這樣手忙腳亂嗎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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